本文警告:这篇和我以往文风完全不一样,谨慎食用
灵感来源:对于《沙耶之歌》只言片语的了解,没玩过,只听过
《望能再不见那鹿角》
错杂之声不绝于耳,威尔·格雷厄姆如坠水族箱中。
你一定见过那种水族箱,极厚的玻璃,转角处弯成圆滑的角度,透过它往里看时,养在里面的鱼,随着游动,渐次被怪异地放大了身体的某一部分,如你在哈哈镜中所见,而当里面的鱼浑浊呆滞的单眼转向你,被过度放大的专注在你身上的注意力,几乎令你烦闷欲呕;其实里面的鱼倒不一定瞧见你了,它只是转了转眼睛。
威尔正是在这样的水族箱中,而被他无意识注目的人——泽勒,尽力忍着不在那样眼光里直接吐出来。
威尔收回目光,蜗牛缩回壳中。
“你怎么看?”泽勒拿着文件夹,身体稍微后错,似乎想要尽可能地和金牌侧写师保持更远些的距离,折着手腕递给他,威尔能感受到泽勒想要尽力不显出自己的厌恶,却不怎么成功。
他伸手接过文件,没碰到法医分毫,但那位法医收回手后还是忍不住不受人注意地捻捻衣角,擦掉皮肤表面一层幻想出的黏液。
威尔不理解蛞蝓这种生物,没有壳的保护,它该怎么过活。
也许说了什么,也许什么也没说,他并不怎么记得,只记得在他摘下眼镜时泽勒瞬间绷紧的表情,弯曲向下的嘴角像是坠落的时钟指针。
威尔的眼睛是七年级的时候开始有问题的,有人说是源自一次事故,但他更明白那个被事故打开的开关是一直藏匿在大脑深处的毒蛇。总有一天,它会结束冬眠,从僵冷中苏醒,将毒注入他的生命之中。
心理医生曾说他的眼镜只是一种自我暗示,不可能靠这个就能隔绝一切幻觉。
起初只是视力骤降。
他以为他是和那个风靡全球的住在楼梯下的男孩一样,因为在暗光处阅读太多而引发了近视,医生也模棱两可地向他的父母同意了这个观点。
一切沉入朦胧光影,远处的景物从他的世界消失,连近处也隐有毫光,他配了眼镜,虽然改善不多,却不影响生活。
当一切加剧,沉默陪同他听从医生审判的人已经只剩父亲,他记得那时父亲身上的浓厚酒味,和医生皱着鼻子的样子。
不,这么说不确切。
他记得被他称作父亲的曾经强健的雄鹿浸透了酒精如今疲瘦的样子,曾经光泽悦目的皮毛现今是枯槁的灰白,也记得那个穿着医生袍总是洗手的浣熊皱鼻子的样子。
是了,他已经完全不同了,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变成了动物,口吐人言,衣冠楚楚。
被称为幻觉的东西像是疯长的常春藤,爬满了他的整个世界。
他被建议关进专为青少年开设的康复中心,那里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孩子,听到这些话,灰白色的雄鹿几乎将皱鼻子的浣熊挑飞,他戴上眼镜才能看见他在鹿角上看到的血迹,其实是染在父亲的指节上面,他被揽进有着浓郁酒臭却很温暖的怀抱。
后来他尽量不摘下眼镜,因为镜片能帮他隔绝一切。
直到有个黑壮中年带着八个失踪女孩的案子踏进教室之前。
泽勒是细脚伶仃的鹳,普莱斯是黄腹山雀(威尔总是觉得他说话时候简直像在唱歌),卡兹是敏锐又灵巧的赤狐,偶尔他忍不住奇怪,卡兹怎么还没把另外两个吞下肚去。
布鲁姆是矜持又持有利爪的猫,克劳福德是强健而愤怒的美洲狮。
汉尼拔·莱克特。
他是如今世界上的唯一特例。
“看得太多,就看不到全部。”威尔从眼镜边缘看到汉尼拔头上的鹿角时还浑不在意。
“杰克呢?”看见人面鹿角的汉尼拔站在他的旅馆门口,威尔没意识到自己没戴眼镜,当他被才见过两次面心理医生逗笑习惯性想推眼镜时,才发现鼻梁上空空如也,而他视野中的莱克特博士还是原样。
漆黑的骨质鹿角从他头顶伸展向上,将一小片天空切割成华美的碎片,灰金色的发丝被梳理得整齐,在晨曦中有熠熠辉光。
泽勒敲了敲桌子,他回过神来,重新聚焦在那些现场照片上,让自己忽视视线角落在自己的桌子上敲出节奏的长喙。
“不是他。”威尔将文件递还给法医,重新戴上眼镜。
曾经的同事用指尖拈起证物袋,似乎想说什么,一双眼在威尔脸上溜了一圈,又咽下了曾经想说的话,张张嘴想要告别,却最终静默着转身离开了威尔的房子。
将那个脸上有着扭曲伤疤的酗酒者留在身后。
他最后一次看到那对漂亮的鹿角是在悬崖顶端,血像是廉价染料泼溅四溢,却又组成这世上最美的图景。
那时他已不戴眼镜。
“It's beautiful.”
之后,他闭上了眼睛。
威尔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,愈合不好的右肩有着绵密的痛,他的手指因为酗酒颤抖,他的眼镜又回到了脸上。
他再次沉入有着厚玻璃和奇异眩光的水族箱中。
他向着空气对那位未见尸骸的朋友遥祝。
望能再不见你那双鹿角。
——the end——
写在后面:可以说是薛定谔的老汉,威尔活下来了,但是他再没见到过老汉,他不知道老汉是生是死,最初警告里没说是313后是因为这篇文不能严格算313后,而且如果警告里说了会提前有所预期。
在这个故事里,我不知道威尔爱不爱老汉,但他们有比这一切都更强的联系,恐怕比爱更坚韧,更密不可分。
你是世上唯一完全理解我的人,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能看到的“人”。
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写这篇,_(:з」∠)_,反正写了,希望看到这里的人还算食用愉快。有什么想法都给我留言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