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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尔觉得生活真是一团乱麻。

虽然恨不得杀了腐勒，但……即使他真的能结果了腐勒也解决不了现在迫在眉睫的问题。

威尔试着通过批改论文平静下来，但是他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声叫嚣着屋子里有另外一个“人”。
自从威尔在汉尼拔第一次开机的时候被抱住被……呃……舔了耳朵……并强烈地表达了反对意见之后，这个看起来性感得厉害的家伙就一直没再接近他——虽然看起来有点哀愁（威尔：等等我刚才是不是说了“性感得厉害”）。
体会着机器人表达出来的负面情绪，威尔深刻感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不正当，毕竟机器人不能自行决定属于谁或者做些什么，人类才是需要负责的那一方——该死的腐勒。

威尔清了清嗓子，下意识扯了一下夹克衫，让自己看起来正式一点。

“莱克特。”
“叫我汉尼拔，威尔，我是为你设计出来的。”
“OK，莱…汉尼拔，我想我之前有些混乱，毕竟，”威尔加上表情和手势补充自己言谈中的缺失，“你知道，我本来以为我会收到一个女孩。”
“像阿拉娜·布鲁姆那样的？”
“嘿？！”
“作为你的专属机器人，我学习过你的社会关系，内存里也保存了所有你的偏好和需求。”
“好吧，我……”
“我可以请求你留下我吗？”汉尼拔以平静无波的声音说出他的请求。
“……”在威尔的生命里被打断的情况时有发生，但也许这是第一次被一个请求打断，“为什么？”

“我是为你专门设计出来的，由布莱恩·腐勒，首席设计师，即使如此，一旦你选择了弃之不顾，我依旧会像普通的机械废料一样送去回收利用、注销、清空所有数据、拆散、分解提纯稀有金属，以及最终重新作为其他机器人再被生产出来。
“也许你不能理解，为什么一个机器人会知道并担心这些。我可能是家用机器人序列中配置最高的极少数，但如果你不需要，依旧会被定义为废弃物。
“不像你们会通过经验习得什么是生，什么是死，机器人很难理解生和死的含义。”

“死……”威尔想起自己即使端起也无法扣动扳机的枪，“你明白它的含义了？”

“通过阅读，我明白了它。现在的状态是活着；如果注销并清除记忆，就是死了。”

威尔感觉喉间滞涩，连吞下口水都无比艰难——他之前从没想过这类问题，但当这些事情摆在眼前……

“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，威尔，请相信这不是我的本意，”汉尼拔似乎把威尔的沉默当做一种拒绝，他站起身走向电话，声音依旧平静柔和，但每个音节都无比精确地敲击在威尔心底最柔软的痛处，“我来联系母公司让技术部重新为你定制你需要的机器人用以替换我。”

“你可以留下。”

他的机器人已经转身走向电话，威尔只能看见被赠品三件套西装包裹得美味（威尔：等等我刚才是不是说了“美味”）的背影。

“不用打电话，我不会抛弃你，你可以留下。”

他的机器人的动作停止了一会，僵硬的肩背似乎一下子松懈下来。

“谢谢。”
威尔相信自己听到了声音中压抑的哽咽。

威尔觉得生活真是一团乱麻。